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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饥饿（第3页）

弄好后抓住土坯露出的上半截，猛地从土堆里拔出它来，这时可见“老鼠”

象长了腿似的，嗖一下钻进了洞里。

玩得开心了，自己哈哈地坐在土堆上笑了起来。

“笛——，笛——”

正玩得起劲儿，一阵哨子声音划破了屯子的宁静。

我转过身一看，屯东头的大孩子杨春龙从西边吹着铁哨子跑过来，他来到土堆近前停下来喊我说：“鲁小子，上学了！

，赶快去学校吧？”

对一个闲得难受，成天一个人蔫巴淘的小孩子，一想到学校里那么热闹，上学我当然愿意了，这是求之不得的事，急忙跑回院叫母亲。

“儿子你已八岁，是该上学了。

走，我送你去学校念书去吧？”

母亲说着就去给我找衣服。

我没有新衣裳，上身是个便服，黑不黑白不白的棉布褂子，大襟上前几天吃柿子染着上了一片污渍，母亲怎么也洗不掉，红一块黑一块的，袖口已磨破飞边儿了。

下身儿穿着一条白花旗布用煮绿染的，浅青色的旧肥裆裤，两个膝盖上都是个大方补钉。

我知道这套唯一的过夏单衣的来历，是前几天母亲拆了过冬脱下来的棉衣，洗干净了后改制成的。

穿好衣服后，母亲用洗脸盆打来了清水放在炕沿上，给我洗了几把脸，接着把用一条毛巾缝合成的书包挎在我肩上。

真正到了要去学校的时候，我却感觉犹豫了，离开家和母亲到一切都陌生的学校里去，这么大小还真是头一次，都说到那里不听话是要被老师打手板的，心里恐惧着教书先生的严厉，胆胆怯怯地跟在母亲身后出了家门儿。

学校是屯中间的一个民宅，大当院敞开着，这里与我家同是一条街上，都在路北。

院里共五间正房，靠西的两间是学校，东间开门，窗户门和住户人家的一模一样。

东头的三间中间开门，住两户人家，分别是同学张俊山和张俊和的家。

房子前几十米长的大当院是宽敞的操场。

虽然离家不远，可从未来过这里，一切对我来说都显得那么陌生和紧张。

教室门口围了六七个送孩子上学的妇女，我死死扯着母亲的衣底襟紧紧地靠贴在她身上。

在门口，一位个头不高黑红面子带着微笑的小伙子——也就是学校里唯一的蒋老师迎了出来，他从母亲手中拉过我来领进教室，找个空位让我坐下来。

我如温驯的小羊羔，任着其摆布着。

之后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，瞪眼瞅着周围的一切，默不作声。

教室的窗户很小，屋里不算亮堂，进门的东墙挂着大黑板，中间的东西过道儿把教室一分为二，过道的两旁各摆着三排桌椅。

北边坐着十几个二年班学生，南边是和我一样刚入学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，总共有二十几个。

课桌的最后边挨西墙放着一张八仙桌一把椅子，是老师办公批改作业的地方。

这位蒋玉海老师勤奋敬业非常疼爱学生，是个让我特别尊重的人。

冬天里教室生火炉取暖，一次自习课上去交作业，老师正在烧炉子。

我特别敬畏老师的威严，见着他就面矮，紧张得两只手不知往哪放好。

等他看完作业，把本子隔着火炉扔过来时，我胆怯地伸出发抖的手去接，可没抓住，结果作业本掉在烧得通红的炉盖子上烫糊巴了两页。

本来是个用五分钱一张大黄纸裁成三十二裁小页自己装订的练习本，本子的所有正反页都快用完了。

可张老师却买了个一毛钱的白纸练习本送给我，想拒绝，可老师的话我不敢不听的，只能默无声响地接过来。

弄得好几天心不安，不敢正眼看蒋老师，觉得要这个本子心里亏人家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