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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自应天走后,驻扎徽州,立府封帅,许多人都离他远去了。
孟开平此人惯爱谈天说地,可有些事情,他根本无人可说。
就连师杭,这个如今他最亲密最喜爱的枕边人,也几乎没有参与他的过往,她根本没法理解他。
有时回想起从前任军中总管的那段日子,孟开平会恍惚,他会以为是上辈子的事。
&esp;&esp;那时候,大家都年少。
虽然彼此间免不了嫌隙,但论总还是像一股绳。
他们不常上战场,杀人也少,平常在军营里手下也就百十亲兵,多半都在小打小闹。
偶尔闹得过了,元帅们出面训一训,很快便散了。
今日打得鼻青脸肿,明日见了,还是会碰杯共醉。
细细回想,真像他在昌溪的日子啊,甚至还平添了志同道合的淋漓痛快。
&esp;&esp;大家都盼着打胜仗,是谁打的很重要,可远没有“胜”
这个结果重要。
孟开平胜了,黄珏和齐文正都会由衷敬他一杯酒,大力拥他为他叫好。
&esp;&esp;但,如今呢?
&esp;&esp;令宜那桩事还没有查出结果,孟开平已经排除了赵元帅的嫌疑,可是一切都变得不对味了。
因为他成了元帅,因为其他人想爬得比元帅更高,因为平章剑之所指不再是一方霸主而是那张龙椅。
&esp;&esp;他必须学着应对,他必须学着妥协,他必须学着反抗。
&esp;&esp;否则他就没法保全在乎的人。
&esp;&esp;“我让沐恩早回应天,他不肯。”
既然聊到齐闻道,孟开平来了兴致,便忍不住多说几句:“他比我小,操心的却多,只是这小子压根还没开窍,连婚事都办不周全。
他推说不放心我一人,放屁,老子何曾需要他瞎操心!
他只不过不放心沉家姑娘,又说不动她早些成婚。”
&esp;&esp;花云也知道齐闻道的这桩婚事,有容夫人作保,定是定得下来的,只看早晚了:“那姑娘的爹娘与你是同乡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这事还须得从她爹娘那儿下功夫。
唉,终究是年纪太小,不懂得‘惜时’二字,既有情便该趁早,免得将来……”
&esp;&esp;花云不说了,他怕这话不吉利,一语成谶。
&esp;&esp;半壶饮罢,孟开平又自斟了一杯,沉默不语。
烛火就在他面前,却照不亮他心中的路。
&esp;&esp;“他的事不算什么,你的事呢?”
他怅然,花云看得明明白白,故而非要邀他喝酒,想听他吐露真言:“平章面前,你还打算咬死不认吗?”
&esp;&esp;“到时再瞧罢。”
孟开平长长地呼了口气,无甚惧怕道:“我说什么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平章想听什么。”
&esp;&esp;“他想听什么,我便说什么。”
&esp;&esp;花云实在佩服他的心态,但还是不禁再劝道:“你听我的,师伯彦之女,留不得。”
说完,他又补充道:“她弟弟若能找到,更不能留。”
&esp;&esp;男子与女子不同,天地阔大,供男子施展抱负的机会也多。
倘若这抱负是为父寻仇,当真不好提防。
&esp;&esp;“师家门路太广,那幼子是师伯彦唯一的血脉。
他若成人,元廷未灭,到时拉着所谓诸子百家的旗号,岂非一呼百应?儒生的口诛笔伐最是厉害,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,遗臭万年估计也是跑不了的。
从他阿姐看来,这小子心气多半是个极高的,到时可就不好对付了,总没法把他拉到床上治服罢?”
&esp;&esp;花云半开玩笑,越说越离谱,但道理总归是这个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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