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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顺兴这样对他说:“倘或你已占了上风,那便更要懂得张弛有度,不可将敌人逼迫过甚。”
&esp;&esp;孟开平蹲在草丛里,看着父亲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的图样,若有所思。
&esp;&esp;“你且将叁面围死,只留一个可掌控的缺口,既能让敌人摇摆不定、丧失斗志,又能引蛇出洞。”
孟顺兴缓缓道:“围叁阙一,虚留生路,一定能帮你猎到最想要的猎物。”
&esp;&esp;这句话,孟开平一直牢牢铭记在心。
&esp;&esp;那日离开师府后,他便想,或许这就是一场狩猎。
因为他的大意与鲁莽,猎物闻风而逃,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他已经牢牢占据上风了,整个徽州城都在他的治下,她终究跑不出这个猎场。
&esp;&esp;所以,他只消留出一扇大开的城门,她便会以为尚有“生路”
可走。
&esp;&esp;林中的小鹿最是机警,往往会默默观察,直到风波将平之时再乘机逃离。
他料定她就是那头小鹿,故而最后一日城门将闭之时,他就在这里等着她。
&esp;&esp;围师必阙,阙则必出,出则易散,可破之道也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师杭被男人一把丢在榻上的时候,整个人都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。
&esp;&esp;她骑过马,却没骑过这样烈的马。
自家府里那匹踏雪个头娇小、脾气温驯,跑起来便是松开缰绳也绝不会把人颠下去;可这男人的马简直跟发了狂似的,跑到最后,师杭一心只想吐。
&esp;&esp;果然,等她被切切实实甩在榻上以后,便再也忍不住了。
&esp;&esp;她立刻翻身滚下来,趴在地上就是一阵干呕。
可她这几日来只喝了点汤水和米粥,吐也吐不出来什么,只能缩成团一个劲儿喘息发抖。
&esp;&esp;强掳她的男人就立在她面前,冷眼看她难受得要死,一句话都不说。
好半晌,师杭才终于缓过神。
她抬起头,却见男人依旧立在原处盯着她。
&esp;&esp;一眼望去,四目相对,似乎这才是她与他的初见。
&esp;&esp;她跪坐着,男人逆光站着,一大片影子将她严严实实罩住。
他个头很高,师杭估摸不准,但总归比寻常男子还高出不少;他还很黑,许是受多了风吹日晒,面容一点儿也不细腻,师杭没见过几个外男,但习文的男子确实没一个这么难看。
&esp;&esp;最后便是他的眉目。
&esp;&esp;往好处说,细细看去,男人倒是当得起目蓄宝光、鼻若悬胆、鬓如刀裁几个字,浓眉飞扬之间,一派英武之气;但往坏处说,他实在生得太凌厉了,凶意满满、戾气横生,倘若换身甲胄便说是山上的土匪她也信。
&esp;&esp;师杭不由感慨,自己受了这几日的磨练,胆子也越来越大。
都到了这步田地,她居然还能如此自若地在心中评价陌生男子的长相。
&esp;&esp;不过可惜,这男人的相貌于她而言实在平平,无甚好感。
&esp;&esp;然而就在她细细打量孟开平的同时,孟开平也在细细打量她。
&esp;&esp;他有点不大明白,自己的眼光究竟如何。
眼前这女子面容脏乱,身上的味道比他还难闻,在城门口时,若非他看人准目力好,仅凭个头和身段还真不能一眼认出她。
&esp;&esp;至于抓到她后的心情么,惊喜比预期少很多,反倒是失望更多些。
&esp;&esp;原来,褪去那套锦衣华服,她也不过是普通女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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