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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冠语很诧异:&ot;您要走?&ot;
&ot;是啊,我的肺病又犯了,得回法国养病,本来想死在这边也可以,但是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过去料理,而且这边也没有亲人,死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。
&ot;
&ot;肺病?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?&ot;
&ot;唉,几十年的老毛病了,这次来势凶猛,怕是挨不过去了。
&ot;老太太依然是微笑着,谈论死亡就跟谈论天气一样的寻常,&ot;我今天叫你来,是想问你,你想跟我一起回法国吗?先别急着回答,先听我说,我喜欢你,孩子。
如果你愿意,我收你做养子吧,到了法国,你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,我无儿无女,也没有家人在世,我的一切都是你的……&ot;
&ot;不,不,奶奶,不可以的!
&ot;叶冠语还是习惯性地叫&ot;奶奶&ot;,连连摆着头,&ot;我不能丢下家人一个人走,我母亲,还有弟弟,都需要我的照顾。
再说,我对国外一点都不了解,去了什么事也干不了,我要待在这里陪伴家人。
&ot;
&ot;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,让我感动,也让我更加喜欢你了,冠语。
&ot;老太太长叹一口气,本来就嘶哑的声音突然哽咽,&ot;但我真的舍不得你呀,没想到晚年能遇上你这样一个让我无比快乐的人,让我想到了从前的很多事,很多很多的事儿……在你的身上我看到某种熟悉的影子,尽管模糊,仍是欣慰的,甚至是感激的,感谢上帝能让我在生命的尽头遇见你……&ot;
&ot;奶奶,您别泄气,您的病会好的……&ot;
&ot;不,不,我想的不是这些。
&ot;老人无力地摆摆手,闭上眼睛,可能是病了很久,说了这么些话已经倍觉吃力。
于是叶冠语不再说话,静静地看着老人,让她休息。
夕阳的余光已经只剩斜斜的一角了。
屋子里静得出奇,只有老旧的壁钟发出的滴答声显示着时间的流逝。
&ot;冠语,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?&ot;半晌,佩萝太太又睁开眼睛,眼中似有流光,突然神采奕奕起来,好像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,兴奋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&ot;我想说!
孩子,我憋了三十几年,我怕我再不说,就要把那些事带进坟墓了。
我不甘心一个人默默地走,更不想带走俗世间的一切牵绊,我想有个托付的人,将一切托付好后我才能安心地走……&ot;
&ot;奶奶,您好像累了,休息好了以后再说吧……&ot;
&ot;没事,我没那么娇弱,让我说吧,也许下一秒我又要改变主意了。
&ot;刚才病恹恹的佩萝太太,像陡然注入了一剂兴奋剂,差点就要从床上坐起来,她按住胸口,竭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。
她笑着,就那么笑着,像夏日的玫瑰,绽放得那么热烈。
她也从未那么美过,原本苍白的脸颊竟隐约透出淡淡的红晕,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久别的心上人,激动难抑。
于是,时光的帷幔优雅地撩起,曾经属于那个年代的久远的故事在这夜色临近之时突然被翻开,每一页,都焕发着陈旧的光泽。
佩萝太太说,她的出身其实没有坊间传的那么神奇,她父母都是普通的百姓,都曾在战乱中颠沛流离,她年幼时跟着父母吃了很多苦。
抗战结束后,父亲在省城的一所学校教书,一家人原本生活得很平静。
佩萝十七岁的时候,出落得非常美丽,特别擅长舞蹈。
有一次春节文艺会演,佩萝学校的节目被选中,演出那天盛况空前,可以说改变了佩萝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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