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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嘉聿住在厂里的宿舍,随因跟在他后面上了楼,两人都没再说话,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环绕在这黑夜中。
随因的体力不算好,她这两天的行程已经是耗尽全部力气,所以刚爬两层就开始喘气。
而她也不敢靠在墙壁上,因为在白炽灯的加持下,墙壁的霉班显得有些青面獠牙的可怖之色,她只能将手放在扶手上暂时撑着身体歇息,却反倒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。
随嘉聿原本已经爬上六楼,见她没跟上来又跑了下来,随因的姿势已经连原来的也维持不住,他蹲在地上,示意随因将身体的重心转移到他的背部。
随因绕过他走了上去,她说:“我不是小孩子了,不需要你背。”
随嘉聿有些尴尬,他起身跟在她后边,他道歉道:“是我的错,不该再把你当小孩子了。”
他的神色有些哀伤,然而在这若有若无的灯光下却瞧得没那么真切,他印象里两人再次重逢的场景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,可毕竟五年过去了,疏远也在情理之中,随嘉聿如此安慰自己。
以前父亲还没去世时,经常忙于工作,母亲算得一手好账,便给父亲打下手,放任他们两人在家自娱自乐。
随嘉聿会陪随因搭积木,画涂鸦,还会当她的木马,绕着屋子爬行,再长大些,随因更是走一点路都得要他背着才行。
父亲说,他这个当哥哥的会把妹妹惯坏了。
那时候家里条件殷实,得父亲祖上基业庇佑,他听父亲说那话不以为然,总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了随因才是。
思索间,已经到了住所门口。
随嘉聿住在六楼,这里没有楼下那么潮湿,霉味也少了很多。
木门在打开和关上时都发出了及其尖锐的响声,门里头的锁是单独加上去的,原先扣在门上的锁早就半搭在上面,全靠一条发黄的胶带固定,显得破旧不堪。
室内更为拥挤,一张一人躺下翻了个身子就能触及到墙壁的床放在那后,过道只剩下不到三十厘米的空隙,只够一个人走过去。
而角落的排气窗满是污垢,却也能从外透出几丝光亮进来,可也正是这亮光,将污渍打得更加明显。
随嘉聿发现随因正盯着螺旋叶片看得出神,有些不好意思:“以往没什么人来,就也没清理干净,这里原本是厨房。
厕所在右侧走廊尽头。”
“你一直住在这里吗?”
随因脱掉外套,将它好好的迭放在桌上。
“嗯,一直在这里。”
随因总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想得不一样,全部都不太一样。
她往前走了几步就抵到了墙,她伸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扫,蹭得手一层的灰。
她转过身来,走到随嘉聿面前,稍稍踮起脚尖,努力想要达到平视,可还是留有一截。
她用手衡量自己的身高,而后又平移到他身上,即便借助外力,她仍旧矮了随嘉聿半个头。
随嘉聿任由她四处打量,自己转身去倒了杯水递给随因。
随因没说什么,伸手接了过去,在递交时她的温热的指腹在他的指节留下痕迹,随嘉聿一怔,下意识摸索那个位置。
十七岁的随因,他的妹妹,正好好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,随嘉聿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遗憾在这刻涛涛不止地流出,可想要补足这么多年的遗憾,可哪有那么简单。
他蹲下来抬头仔细地看着随因,也便让随因好好看看他。
从脸部的各个器官,延伸至脖颈,再往下……他即刻收回目光,重新回到了随因的脸上,正好对上随因的目光。
随没来由有些慌乱。
她问道:“哥哥,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?还是已经把我忘掉了?”
他的手不由得伸上去,却又在咫尺之间瑟缩了一下,眼看着立马就要将手放下,随因托举着他的手,让他的五指在她自己的脸上肆意抚摸。
“很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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