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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老是鼓动我跟赵悦重分家产,然后掰着手指头帮我算账:房子的首期12万,我出了3万,老汉赞助了2万;全套家具3万多,全是我买的;全套家电不下2万,我姐赞助了一半,总数合计7万多,还不包括我每月供房的钱。
刚离婚时我还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,说赵悦只是暂时保管,“早晚还是我的。”
出了这件事后,我妈催得我更紧了,说你要不好意思说,我替你说去。
我一下子急了,跟老太太瞪眼睛,“你别烦了好不好?不就那么几个钱吗?再说,”
我的喉咙堵住了,“赵悦哪有什么钱?”
大学时代的赵悦一直都很穷,当时我每月生活费400元,她只有150,加上学校每月发的49块5毛钱补贴,也就刚刚够花。
赵悦后来伤心地告诉我,说看见其他同学买漂亮衣服,她总是一个人躲在蚊帐里,心中充满惆怅。
我听了很是心疼。
大三下学期,我斥300元巨资给她买了一套灰色的职业装,赵悦感动得都快哭了,狠狠地抓着我的手,像梅超风在练九阴白骨爪。
那是1994年的春天,樱花烂漫,柳丝飘扬,我和女生赵悦在礼堂后的小树林里紧紧拥抱,对生活充满信心。
而七年之后,那套职业装早成了抹布,就像我们曾经热烈过的情感。
我妈共给我安排了四次面试,四个人各具特点,第一个健壮无比,身材像是搞举重的,我喝了会儿茶,借口公司有急事,仓皇逃离现场。
我妈问怎么了,我说我打不过她,“你不想你儿子天天鼻青脸肿的吧?”
第二个长得倒还有几分姿色,就是粉搽得太厚,像戴着一顶钢盔,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房子、有没有车子,我说只有自行车,还是借钱买的,她马上就冷了脸。
每次面试,我妈总要介绍我是“短婚”
,意思是我的婚姻不会给我任何影响。
我在一旁听着,目光黯淡,心想那三年的时间,究竟对我意味着什么?是一个玩笑、一场游戏,还是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?而经历过那一切之后,我还有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?李良说婚姻和卖淫嫖娼是一回事,只不过一个是批发,一个是零售而已。
说得我黯然神伤。
那天我们三个喝了23瓶生力啤酒,午夜之后,李良打电话叫来一个小姑娘,念旅游职高的,漂亮得让人心跳。
李良搂着美女,吊儿郎当地说他算是想开了,“生活以快乐为本,不必拘泥规则”
,说完就在她脸上亲了一下,说:“是吧?”
那姑娘含羞点头。
我端起酒杯,看见舞台中央灯光闪烁,一个长发飘飘的帅哥正在嘶哑着歌唱:“再靠近一些一朵花正在枯萎再靠近一些你会看见我眼中含满泪水……”
我转过头来,看着我的朋友李良,他的脸在角落里幽幽地泛着青光,像一块冷却的金属。
他的双眼和十年前一样明亮,只是多了一丝冷冷的笑容,我醉醺醺地靠在椅子上问自己:这就是我们曾经热切盼望过的未来生活?你注视它它就会燃烧把你的目光烧成一堆灰烬。
——李良·《天堂·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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