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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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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珏侧身坐于包厢正中，一面漫不经心的剥开一颗龙眼，放进嘴里慢慢品咂，一面眯起双眼，透过丝丝斜射的金黄阳光，随意而慵懒的瞟着台下。

此时的赵珏，虽外表平静如水，却内心翻波涌浪。

他清楚孔志琳自幼投拜华山名师，学得一身武艺，内外兼攻，修为尚算出众；也明白孟姥姥、费阿公、公孙黄石力主孔志琳出任年度擂主，目的不过在于早为孔志琳扬名立万，好为下步举旗之后执掌兵权、架空自己做铺垫；孔庆雄的心思，则更是不言自明了。

堪破个中情由，赵珏自然也便对于近在鼻前的比武厮拼全不放在心上，唯见孔庆雄双目鬼祟闪烁，不时瞟向雯雯身上，不觉心下升起阵阵厌恶之感，暗自盘算：孔庆雄一贯对姥姥和阿公俯首帖耳，死心塌地，而欧阳忠雄则在姥姥、阿公和自己之间，尽管貌似更偏向于自己一些，但因不能深悉其心，故此没有十分的把握。

想来思去，觉得举旗之日，真正完全靠得住的，唯有赵四赵六和两人麾下的五千厢军；一旦举旗，倘能在依靠赵四赵六及五千厢军的同时，再把欧阳忠雄及其所部拉拢过来，那么即便没有孔庆雄支持，大事也当庶几可成矣！

接着，赵珏又联想到了孟姥姥和费阿公。

姥姥和阿公是他和雯雯的救命恩人，又亲手将他和雯雯抚育长大，但却对他和雯雯从来都是十分的冷淡，甚至有些苛酷。

这里面除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外，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意思？还有，姥姥和阿公对于他们的出身来历，从来都是讳莫如深，而且事事处处又总象是在防着他和雯雯；目下虽共同筹谋起兵，但却总使人生出同床异梦的感觉。

这里面，又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？饶是赵珏聪慧机敏，举一反三，然绞尽脑汁，也无法完全想清勘透。

然而不管怎样，赵珏最后又想道，毕竟是姥姥阿公救了我和雯雯的性命，又将我和雯雯抚养成人，这便是舍身难酬的大恩。

他们督催我卧薪尝胆，发奋报仇，便是言行冷淡苛酷一些，又何错之有呢？何况，眼下我和雯雯尚需依靠他们的力量和影响来达到目的，自是不应苛求过多；至于以后的事情嘛，也唯有走一步瞧一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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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珏的目光本来不过随意而毫无目的的逡巡着，但当停落在擂台西南侧的一角时，唯觉电光火花一闪，登时骇愕得差一点儿张大了嘴巴，赶紧揉揉眼睛细看：没错，是他，果然是他，便是十二年的时间过去了，可他，还是一眼就从茫茫人海中将他认了出来。

那个晦暗阴冷的黄昏，那片被风卷扬而起的黄尘，还有那个气喘吁吁奔向王府小门的瘦弱身影……一时间，当年逃亡前夕的幕幕情景，竟皆历历浮现在了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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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晌，赵珏方才回过神来，侧头望望左面的孟姥姥、费阿公、公孙黄石，又望望右面的孔庆雄和欧阳忠雄，见大家均在全神贯注的注目于孔志琳和华贵公子之间的酣斗，乃长长的松了口气，暗中忖道：

实在没有想到，一场寻常比武，竟然将他吸引了过来！

不不，他现在总领河山，万机宸翰，哪里会因了一场小小的比武而千里迢迢前来襄阳？那么，在这样紧锣密鼓惊风密雨的时刻，他到底是为着什么而来的呢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