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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命理无常,天公爱戏弄人,方才仆役来报,他还想,怎会有人三两下就算出真章,刘昭偷偷觑着云荇,但求她不要再往前,又狠狠剜了一眼胡登。
胡登∶?
刘昭暗悔,怪也怪自己把人认了出来。
云荇此刻两眼放光,掏出了他意想不到的东西,一件鱼袋,一份信函,以及官署的牒文。
“胡登向我提过前情,你是来接任县学教习,此职之前由范成充任,那老头致仕后一门心思奔着教书育人,又是沧州棋界泰斗,县学薪俸并不高,你既从江南棋会发迹,最好挑个时日,与之再行商榷。”
刘昭接过信函细读,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,范希那端冀于替他贤路另布,而且有意无意地亮了权柄,刘昭瞅了一眼落有章印的牒文,狐疑问∶“你……这么不计前嫌?还是有什么把柄在沧派手里?”
云荇∶“我能屈能伸而已。”
信函其实也是她教范希这么写的,范希本身作为官阶一般的吏员,不太知道必要时候施威,行文一团和气怕事难成。
她反问∶“你在玶都本待得好好的,沧州县学那点俸钱那么可观吗?”
刘昭一口气闷在胸前,戳到他痛处了,旁人都说什么荣归故里,根本不清楚内情,县学那点钱,还不够他每月入市肆去捞古玩珍宝,他愤怒地在那份谱录上拍了两下,竟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张∶“还不是因为这个!
你不是能解吗,那第二道呢?”
云荇接过,这一份注疏的汉字更少了,后面写着写着全是异邦字,甚至次序难辨。
“解出来,你就回玶都去吗?”
刘昭一噎∶“回去干嘛,我看沧州县学挺好的,还不会随便赶人。”
云荇挑眉∶“你在玶都被……?”
刘昭红了脸∶“我是自行请辞的!”
云荇还盯着他!
刘昭泄了气∶“当初听闻张仆射爱纳贤客,我才去投他,每回设宴都勤恳陪他下棋,哪知他想招揽的根本不是我,”
他作讥嗤状,“圣人的外孙,连小侯爷是出了名的少年才俊,可是人家不来啊,你知道吗,连小侯爷不来啊!”
胡登察觉到云荇僵了一下,再望过去时分明神色如常。
刘昭语气仿佛在嘲弄张仆射,又好像在恼恨着谁∶“他年年锲而不舍相邀,圣人的外孙门第多清贵啊,不理他不就好了吗?”
他有些低迷,又似认命,“可是今年连小侯爷来了,今年啊,今年也不知道是谁的风水吉时,那个青渚的夷人也重渡北周了,一个两个的,碍眼得很。
连小侯爷上来就直奔那夷人。
满堂勋贵,我那东家分明只瞧得见他二人,如获至宝,也是,说出去够吹一壶的。”
圣人的外孙,青渚的神童都来了,自己替他应酬过那么多棋士,挣过那么多颜面,都没听他哪回说过幸而得君,蓬荜生辉……
最后嘲道∶“感君绸缪逐君去,成君家计良辛苦。”
这话是……云荇蹙眉。
她拈着手中的谱录∶“所以这些……”
刘昭一哂∶“他们那日下了一天一宿,复盘到子夜,全玶都皆知,他们分不出胜负,次日棋盘边就只遗下这张潦草的谱子,我便收了起来,我那东家还是贼心不死,念着奉他们为上宾,要人家常往府里去。
既生瑜何生亮,既生瑜何生亮……”
刘昭念叨着∶“我才是东家的门客,但我递了辞呈,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,而且自那日起,我便暗自起誓,势必要解出他们的遗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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