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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窝脱手,浇了她一身。
幸而燕窝不烫,只是黏腻。
她的裙摆、手腕和缎鞋,均被粘附上了一层暗红色的透明胶质。
映雪慈眼睫轻颤,好像连呼吸都被这种胶质粘封住。
两年以来,她无一日不是过着这般黏稠潮湿的生活。
刚才撞映雪慈的人是绫波。
绫波扑了过来,假惺惺地给她擦拭,“瞧奴婢这眼睛,竟没瞧见王妃站在这里,一心想着给公主上菜布膳了,王妃您没事吧,可撞疼了您?”
崔太妃的声音紧接着传来:“这么大个人了,连个碗都拿不稳么?好好的心情都叫她给败了,出去,去外头站着去,没我的吩咐不准进来!”
两个人一唱一和,就将映雪慈的罪给定了。
映雪慈擦拭手腕的指尖一顿。
事已至此,多说无用。
她强忍着一身狼狈行礼走出,偏头轻声嘱咐守门的宫人:“我不慎打翻了母妃的血燕,再叫膳房去做一碗来。”
待映雪慈的身影消失不见,崔太妃方才重新换上笑靥,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杆道:“让你见笑了,我们吃我们的,不必管她。”
福宁今天来,本也不是为了叙旧的。
“太妃倒是心宽,留着这么个儿媳在身旁,也不怕被气出好歹。”
这里只有她们二人,说话用不着避讳。
崔太妃叹了口气:“谁说不是呢?可谁想恪儿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,映氏生的那般样貌,我本来还指望着她能给我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来,谁知她是个不中用的,过门两年,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如今恪儿去了,我这个做婆母的是敬着她不行,晾着她也不行,横竖都是错。”
说起英年早逝的慕容恪,崔太妃果真没了胃口,恹恹搁下筷子。
“我没有你有福分,有姒儿这么个掌上明珠,听说近日在陛下跟前很得脸?前不久还得了赏赐,陛下赐了她玉镯,想必是取坚贞圆满的好兆头,不日便要侍寝了吧?”
提起女儿钟姒,福宁公主面上划过一抹骄傲的笑意。
这批进宫的秀女里,都是名门之后,权贵之女,偏偏他们家钟姒头一个得了皇帝的赏赐和青睐。
皇帝看重钟姒,便是看重钟家了,看重她这位姑姑。
叫福宁脸上如何不生光?
她压下唇边的弧度,沾茶水润了润喉,想起女儿那张明媚娇美的面容,愈发觉得胜券在握,生下皇长子不过一年的事。
当年她的姒儿及笄时,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,却被映雪慈压了一头。
可如今映雪慈成了孀妇,她的姒儿前途明远,真叫人扬眉吐气。
福宁公主厌恶映雪慈,并非仅仅因为女儿。
当年映雪慈的祖父,映老御史还在世时,捉住了她胞弟韩王在藩地平凉抢占民田、强占民女的把柄。
本不算什么大事,那映御史非揪着不放,不知怎地就揪出了韩王打杀欲状告他的良民、勾结官员、腐钱财以巨万计的事来,让韩王削去了王爵藩国。
朝廷前去平凉抓人的前夜,韩王畏罪投井而死。
为着此事,福宁公主一直记恨着先帝和映家。
映家但凡有一点不痛快,便是她福宁大大的痛快!
“有些话我本不想告诉你,可外头风言风语迟早传进你耳朵里,倒不如我亲口告诉你,也省的你听来生气。”
福宁慢悠悠地说完,听到崔太妃急急忙忙问道“什么事”
,便知晓她上了钩,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。
“你我都是皇室之人,心里头都清楚,从太祖那时就有的规矩,天子妃嫔、藩王妃妾,一旦丈夫不测,无子的女人都要殉了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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