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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那时临近毕业考,不愿去,可我终究也是个长工……”
……
书房内的老爷忽然面目可憎了起来,徐二愣子拘束的站在老爷身前,隔着一张红木橱桌,他咬着下唇,犹豫了半天,不知是同意还是拒绝。
暗室内的煤油灯光芒骤黯。
仕女图案的玻璃罩儿可以看到浅浅一层的灯油。
“徐从啊,你爹明天还得割河滩的麦,闲不出身。”
老爷嘴里砸吧了一口手中的白铜水烟壶,他另一只手摸寻到桌上。
白腻肥硕的手触及到一只粉彩马蹄碗,碗边是一溜金色。
他顺滑的取出一只水煮蛋,磕破了壳,剥了小半边,放到口中一咬,又吸了一口白铜烟嘴,细长的眼眯着,“这事拖不得,我听隔壁村的后生说了,县里的美孚油一担能降两钱多银子,比波罗煤油一个价了,相差不多。”
徐二愣子想要脱口拒绝的话停在了喉头。
老爷要买一担半的美孚油,一担便宜两钱,那么一半担就是便宜三钱。
他要是拒绝了,差的三钱银子该怎么办。
他补不了。
他在徐家吃喝着,得干活。
正如他请了事假回家割麦。
一担是一百斤。
“是,老爷。”
徐二愣子身子躬了躬,习惯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。
而就在他低头的这一刻,他看到了狐仙。
这是他第二次来到了老爷的书房。
忽的,他觉得他站的方位和第一次徐三儿站的方位有些相似……。
第一次,狐仙扯着他的衣裳,提醒过他。
提着油桶,走出了房间,徐二愣子出了院落月门的时候,他不禁回头小望了一眼,老爷的屋子不复往日的明亮,能照彻到门外的青石地板。
相反,缺了美孚油的书房,只有一盏幽火在暗室中吊着,不肯歇了最后一口气。
回到马厩侧房,他将油桶搁在灶台旁,合衣上了炕,盖上了薄薄的毯。
“老爷让你去后宅做啥?”
父子俩冷脸有了一段时间,估摸着好几个月。
徐三儿的话硬的像几日没吃的干馍,硌的人牙疼,嗓子疼。
“买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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