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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开言垂袖端坐,冲她微微一笑,心内辨析言语的真假。
阿曼轻慢地削了一眼,道:&ldo;谢郎重情,有时脆弱得像个孩子,希望你好好待他。
&rdo;
她的言谈既有伤感之意,又有交托之情,垂下的眼睫簇簇抖动,增添了几分凄迷,似那庭院里的花儿。
然而谢开言始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,神色如此淡然,就像是在旁观别人上演一曲悲欢离合,内中种种与她自己毫无牵连一般。
阿曼垂眸睇视谢开言的反应,咬唇一下,走到竹案旁,取过常置的清酒,仰头喝下两盏。
淡淡红晕很快爬上她的脸颊,她的眼眸更加迷离了,丝丝缠绕的目光瞟向了凤首箜篌之上。
&ldo;谢郎时常站在院外面对南方一动不动,我为了谴他悲伤,总是弹奏这架箜篌,直到他听见熟悉的南调回绕在夜空里,才能回头对我笑上一笑。
&rdo;
铮地一声轻响,她拨开了弦乐,淡然道:&ldo;可是,我为什么输给了你这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人?&rdo;她轻轻垂下冰晶双瞳,淹没掉一丝泪痕。
尔后不胜酒力一般,伏身倾倒在坐墩上,如同委地飘零的花瓣。
三千烦恼丝水泻一样披散开来,遮住了她的娇柔眉眼,无论怎么看,她都是弱不胜衣之形,平添他人的爱怜。
谢开言不由得说道:&ldo;果然是个美人。
&rdo;
阿曼轻举一盏酒,从雪白宫纱袖口露出一截皓腕,杵在了谢开言面前。
&ldo;知道这种苦涩的滋味吗?喝下去,这是你欠我的。
&rdo;
谢开言想了想,依言接过杯盏,垂袖遮住杯口,滑入寒蝉玉,然后合着酒水一起倾倒入嘴中。
阿曼细细看着她,笑了起来。
&ldo;什么味道?&rdo;
谢开言突然垂首,簇簇轻颤起来。
&ldo;酒里……有毒?&rdo;
阿曼呵呵低笑,站起身,伸出纤秀手指,沿着谢开言颤抖的眉眼、嘴唇扫下来,用尖利的指甲削出一丝凉薄之气。
她在等着药效发作,而实际上,谢开言似乎比她预期中的要单弱多了。
谢开言苍白着脸色,哑声问道:&ldo;为什么?&rdo;
阿曼却不答话,托扶住谢开言的双肋,将她带进屋外两丈远的青牛车里,铺开早就准备好了的糙席,将她裹成一团,让人看不见头脸。
谢开言的身子软绵绵的,呼吸也迟缓了许多,面对这些症状,阿曼笑得很满意。
谢照去了池塘边的高台,狄容族人尽数围在大头领身边,从屋舍到村尾,都被肃清了道路。
即使偶尔有两个哨兵走动,询问阿曼为何夜半出行,都被她轻易打发了开去。
试想谢郎身边的侍女头衔,绝对能让狄容失去戒心。
青牛车朝着关外流沙原驶去,沿途风沙呼啸,月色笼罩丘陵,惨淡得不含一丝人烟。
阿曼只是悠然,靠坐在车辕上,放眼望着无限粗犷的北疆风光。
谢开言不闻声息,静静躺在糙席里,车子颠簸得狠了,她才低缓地呻吟一下。
阿曼笑得越来越开心,扒开糙须,仔细看着她的唇形,辨认道:&ldo;为……什么……这样……对我……&rdo;
&ldo;为什么?&rdo;阿曼轻慢一笑,道,&ldo;自然是为了谢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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