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喘息间隙,他亦揽着他的肩紧紧不放,眉目深深,直直望进韩觇的眼,「你留下。
」
三日後,公主起驾回宫。
傅长亭率众弟子于山门外相送。
临行前一刻,凌华怅然回首,扬言要在终南相伴一世的女子,终究抵不过山间的孤寂清寒。
蜷坐在窗下的阴影里,韩觇漫不经心地听外头的道童谈论当日的情形。
公主恋恋不舍的泪眼,掌教端方无情的面容。
「心如止水,毫无杂念。
这是神仙境界了。
」不谙世事的小童咂巴着嘴赞歎。
鬼魅连连摇头,不知变通的道士,公主下嫁这等天大的荣宠也敢推却,这是要拉着满山的大小道士同他一起诛九族呐!
夜间换药时,如此这般说给傅长亭听。
鬼魅的话语间带着几分讥笑,几分调侃,语重心长,一派前辈师叔的口吻,「赫连峰没有姐妹,凌华便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。
即使做不成夫妻,留几分情面在,将来也好说话。
何必撇清得这么干净?你终南派以後当真就没有求她的时候?」
傅长亭停了手,直起身,愣愣看他。
烛火下,一双墨瞳明灭不定,错综复杂。
韩觇被他看得莫名一怔,随後,嗤笑一声,道,「你终南派自始至终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?当初金云子派你下山,名为诛杀天机子,其实是为结识新帝,助新帝登基,好叫他欠终南一个人情,不是吗?」
帝星云云,在凡人口里是个传说。
到了修道人眼中,便是天机。
窥得三分天机,足以将天下置于股掌。
红尘外的修道人,身在世外,却割舍不了一颗沾满凡尘的心。
身而为人,柴米油盐,哪样不须计较?经卷法器,哪样不费钱财?每天一睁眼,就连後山厨房里的那窝耗子都张嘴等着吃。
终南道观如云,这份庞大家业,若非皇家,天下间又有谁供养得起?当真让满山的徒子徒孙喝西北风吗?
鬼魅鄙薄的眼神下,道者久久不语。
缓缓抬起手,他皱着眉头,用掌心摩挲着他伤痕遍布的脸颊。
终南秘制的膏药医治得了雷火之创,可是,消除不了伤愈後留下的疤痕。
凹凸不平的厚痂蜿蜒交错,自额头右侧至下巴,牢牢盘踞在昔日清丽俊秀的脸上。
即使伤口结痂脱落後,大片因撕扯而皱起的皮肤与赤褐色的疤痕也会彻底毁了他的脸。
「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」沉默许久,傅长亭慢慢靠近,鼻尖相抵,鬼魅几乎能觉察到他的呼吸。
他这是承认了。
难得,口口声声歎着为国为民的傅掌教,居然肯对他坦承终南派这点不光彩的小心思。
倏然别开脸,韩觇不想分心去探究此刻道者眼中的疼惜究竟因何而起,「这种事,当时不觉得,过後想一想,就全明白了。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