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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画楼又问道:&ldo;师兄昔日游历天下,山下俗世在方外之人看去,未知与世人眼中相比又有何不同?&rdo;
律清道:&ldo;我最远曾去过南海之滨,那里常年暖风和煦,景致秀美,风情万千,是极好的修行所在,而北国风光辽阔壮丽,豪放狂野又别有一番风情,若说方外之人看俗世,有何不同,倒也无有不同,不过是心境不一罢了。
&rdo;顿了顿又道:&ldo;难怪小师妹神不思蜀,原来也是想去到山下见识一番么?说来除了多年前你曾受命下山为长老办过几桩事情,后来便再也不见你出过天墉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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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画楼迟疑道:&ldo;早些年我倒想过,若学得师尊一些本事,将来总要下得山去闯荡一番,不枉我来此一遭。
可近些年又觉无甚意义,天墉城很好,俗世大约早已不容我这性情,徒增麻烦罢了。
只是我近来确有件小事想不大明白,又想或许真是应该暂离天墉见识一番山下众生百态,一时竟难以决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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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清稀奇道:&ldo;什么样的小事居然能让你这样为难,要知道难以决断这四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那可是太难得了,你的性情我可是早有领教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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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画楼知他说的是当年大比之事,他向来豁达乐观,每每提及此事多半都是在调侃笑谑,殷画楼习惯了便也不做声。
律清又笑道:&ldo;看来此事也不算小,你不愿说,我便也不问,只是紫胤长老见解不凡,又向来关心你,难道你没有请教一番?&rdo;
殷画楼道:&ldo;师尊他…他倒是叫我遵循本心,不要勉强,我只是不知…不知…&rdo;
律清见她一时蹙眉犹豫,了然道:&ldo;只是不知本心究竟如何作答,亦或是本心已有答案,只是患得患失,怕那答案令自己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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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画楼不由转头看他,良久点头道:&ldo;师兄你说的对…,我的确是患得患失,的确是怕犯错,怕后悔…&rdo;
律清笑道:&ldo;若论这悟道的天资,我尚且不及你,怎么如今竟是我悟了你却悟不了么?&rdo;
殷画楼想了想,亦微笑道:&ldo;可见天资不是万能,有了天资还需得有师兄这样练达的心性,这却不是我所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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律清见她言语间有些松快,只哈哈一笑,道:&ldo;小师妹听我一席话,似有所感,也是我的荣幸了,如此我再抚一曲,你听了许是能解开这心结!
&rdo;言罢回身在琴前坐了,须臾之间一曲鹿鸣如鸣佩环流淌而出。
殷画楼耳听得那悠扬婉转,合上双目,似见那人青丝如雪,眉若刀裁,双目清冷。
这十多年,她所见到的他最极致的高兴,也不过只是唇角略略扬起罢了,他遗世独立于天地间数百年,曾经历多少沧桑与离别,你要如何才能追随上他的步伐?
神思跟着琴声渐渐飘远,也许真的该做一个决定了。
殷画楼睁开眼睛,律清便停了弹拨,微笑道:&ldo;想来你是有所决断了,如此今日罢了,我该送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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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性情分明大不相同,她又是个闷葫芦性子,却不知如何竟成了好友,彼此间自然无须多言,殷画楼便起身道:&ldo;师兄留步吧,过些时日我再来听琴,&rdo;言罢出了沽玉亭,律清如同以往微笑负手目送她离开。
自玉衡楼出来,她转过天烽阁,见到处旌摇幡动,弟子们形色匆匆,都在为月余后各门派前来相聚做准备,天墉城已有将近二三十年没有承办这种盛会了,这也是掌教师兄继任后,昆仑山修仙门派首次齐聚天墉,是以也格外隆重。
此次比试,不知又有哪些修为高深的人物和后起之秀到来,殷画楼一边思量一边走回临天阁。
进了书房,紫胤真人似是正在看什么书信,见她进来示意她坐下,道:&ldo;为师有一位太华山旧友不日将前来天墉城一聚,届时你也见上一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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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画楼点头,师尊少有提及旁人,她也不甚清楚师尊的过往,见他提及这位友人时少有的露出了几丝温和之意,眼神也似有怀念,想必是位相交已久的朋友,目光垂下去,自然而然便落在他折起信纸的修长十指上,指节分明,丝毫不因白皙细致而显得绵软女气,她昔日破境时曾有幸见识他出剑,这双手握在那以莲花为形的剑把上,有力,英气,说不清是手配得上那把剑,还是那把剑配得上这双手。
&ldo;在想什么?&rdo;一声略显疑惑的询问惊醒了殷画楼,她忙从那手上移开眼睛,见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心之意,轻咳了咳道:&ldo;师尊,弟子想过了,中秋之后的门派大比,不欲与人争个高下,都是虚名罢了,弟子一旁观战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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