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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（第3页）

方麒&ldo;哈&rdo;地一下笑出来了：&ldo;怎么，现在嫌我难养了？&rdo;

&ldo;这娇气恼人的小东西，我怎么疼也怕疼不够啊。

&rdo;陈浮目光放空，深沉回答。

方麒大笑起来，刚才如云烟般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念头又如云烟般消散。

在这个时候他甚至嘲笑于自己的无聊：陈浮怎么可能消失呢？他怎么可能和一个人生活了十七年，还不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人呢？

他喝了一大口温水，暖人心脾的力量就从手心一直淌入脾胃。

他说：&ldo;其实当年……我连夜去找你……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一刻已经非你不可，并不所有都是因为你……&rdo;他的叙述有点混乱，但一开始的混乱之后，说，&ldo;当年我……太震惊了。

我从来没有想过，我的家人也有那么面目可憎的时候，好像从前的一切，对我所有的疼爱，都可以因为我某一件不符合他们期望的事情而被全部抹消。

&rdo;

&ldo;这简直让人情不自禁地怀疑他们是否真的爱我。

&rdo;方麒说，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，面孔在夜色下流露出几分晦涩，&ldo;他们可以不认可我身上的某些事情，但他们应当尊重我作为一个人的独立存在。

我没有办法忍受……那样像是要抹消什么不干净东西的态度和行为，但那就是我，是我的一部分。

&rdo;

他说到这里顿了顿，转向陈浮询问道：&ldo;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问过你，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，你当年有没有想过……想要把我送回去？&rdo;

&ldo;没有。

&rdo;陈浮的回答远比方麒所预料的来得快且平静，平静得就像独立于事件之外的智者。

&ldo;你来这里是你的决定。

&rdo;陈浮说。

说完之后，他的目光落到方麒脸上，如月光拂面。

他轻轻加了一句：&ldo;我接受我们的感情，是我的决定。

&rdo;

然后他转了话题，不再说这些严肃的事情：&ldo;既然睡不着就和我一起看金融报道吧。

&rdo;

&ldo;又是那些公司的财务报表？&rdo;方麒一听就嫌弃了，嫌弃之中他还挺无奈，&ldo;我又看不懂那玩意。

&rdo;

&ldo;你好歹也跟我一起听了好几年的金融课……&rdo;

&ldo;那个东西啊……你总要接受这世界上就是有人懒得管它……&rdo;

&ldo;我可从没说我看不懂你的艺术。

虽然我确实不太懂得它们。

&rdo;

但对话声渐弱，他们还是坐在了一起。

灯光在夜里亮起，灯光又在变化的天色中暗下。

全新的一天再一次来到了。

第6章纪念

太阳是在清晨如鸟叫一样的音乐中升起的。

上午六点的时间，床上的杯子早被掀开、叠得整整齐齐，睡了人的地方连余热都散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