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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七雪夜（第3页）

原来陆凇一心在圈步上，竟是忘了还要出门。

这会儿雪停月出，师徒二人在月光下往山顶处并肩而行。

山路上雪更厚，月色下发出温和清淡的光。

到了山顶，陆凇更生了“天地间只我师徒二人”

之感，心下一动，想到方才的合奏，向师父问道：

“凇儿在琴上并不精深，从未与人合过，今次是头回，还是跟师父合，先时又没想到，第一弄起慢了，师父为何不怪？”

“不过要个自然，怪你甚么。

我吹笛也是一样的。

虽不怪你，也看出点东西。

凇儿，为师往下说的你得记住了。”

杭劼停下脚步。

见师父如此郑重，陆凇也即刻停下，转过身面对杭劼。

却见杭劼头上薄薄一层雪，淡淡月光下，乍看去好似鬓发如银，霜色斗篷落了雪，在月光下清辉温润，竟有老仙翁的样子。

陆凇见状有刹那失神，随即用力点点头。

杭劼看向陆凇，神色温和：“凇儿，你开头的《静观吟》心可不静啊。

琴曲将终总要慢些，你不慢反快，心若不乱怎会如此？你且莫说，不论为何，做事总要心内镇定，勤勉为之，以求善始善终，此其一。

其二，和完为师《梅花》跑出来不披斗篷，是想受寒了让师父操心，还是想练功偷懒？如若不是，冒失至此也易给敌方可乘之机。

其三，让你依谱弹《梅花》，你一心弹了便是，和着你的自会随你，你又乱甚么？此曲一弄弄清风，是君子之真；二弄弄飞雪，是君子之情；三弄弄光影，是君子之操。

泛音里梅之傲骨是在从容淡雅里透出来的，去了这些，余下的也不应锋芒太过，君子怀才不可使人不知，可也更当玉韫珠藏，怎能使人易知？”

陆凇脸涨得通红，再说不出话来。

杭劼神色不变，又道：“凇儿，为师早知你为人刚正，殊不知过刚易折。

拳如其人，你身上僵劲至今未化尽，便是这里了。

孤阴不生，独阳不长，你知道么？便是阴阳本身，也是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下棋时不也是如此么？”

陆凇惭色更甚：“是，凇儿记下了。”

杭劼道：“慢慢来罢。

好生练功，武术是能成就人的。

为师别无所求，只愿你能藉由习武成就个完善心性，也不枉为师私下收你了。”

陆凇深自惭愧，心头一酸，勉强笑道：“师父，好好的，如何想起说这些了？落了一头一身雪就真是老仙翁了？要不要凇儿取拂尘来？”

杭劼闻言看看身上斗篷，又上下打量陆凇：“你头上身上雪少么？不也和小老头一样了？不早了，回去睡罢。”

陆凇低头看看自己墨灰斗篷，雪也不比师父身上少，不由一笑，随杭劼往回走去。

那夜月光正好，师徒二人满心和悦，都是一夜无梦。

岂不知几日后狂风骤雪，以致天涯相隔，却是后话了。

（本章完）：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