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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变起肘腋（第2页）

言毕也不见念咒喝敕，只是袍袖略略一拂，袖内便扑扑一连飞出百余雄鸡，皆红冠翠羽，体健形壮，落于宫墙之上，“喔喔喔——”

伸长脖颈扬声啼鸣。

伴随着雄鸡啼鸣，那些头缠青巾面白似雪的太监宫女，连同王其金等人立时停止了鼓噪攻击，各各伸臂展腰，东张西望，竟似大梦之将醒一般。

“陛下再看！”

老道言讫再次一拂袍袖，便见袖内一轮红日冉冉飞出，升挂于东天林梢之上；初时不过杯盖大小，晦暗微光，转瞬之间已是大若车轮，星芒万丈，灿目耀眼，遍地明亮如昼。

至此，那些中了邪魔而被“眉山四鬼”

所驱的太监宫女，连同王其金、王其银和郝氏兄弟一众侍卫，各自张开惺忪睡眼，面面相觑，讶异而望，竟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；就连一直死死咬着赵祯脖颈的小耗子的脑袋，也“扑通”

一声掉落在了地上。

“陈抟老贼，你自修你的道，我自做我的法，井水不犯河水，为何坏我大事？倘若就此走开，尚且佛眼相看；否则……”

四名青衣怪客眼见妖术被破，初时心存忌惮，继而恼羞成怒，陡的就地弹起，八掌如风，径击老道前额。

陈抟微微一笑道：“四位既知陈抟在此，还不赶快逃命要紧，只管聒噪个什么？”

手中棕拂轻轻一甩，四名青衣怪客身在半空，仿佛猛受大力扑击一般，齐齐向后飞出，“咚”

的一响，脊背结结实实的撞上宫墙，俱各跌爬于地；这才知道陈抟厉害，发一声喊，各自逾墙逃命而去。

陈抟亦不追赶，唯口角微微冷笑而已。

赵祯一摸脖颈，发现方才被小耗子咬过的地方，既无血迹，又无半丝伤痕，登时惊喜若狂，急忙搀扶曹后，两人同时起身躬背施礼，说道：“仙长果然德行渊深，道法高明，今夜大开弟子眼界。

只是宫廷重地，遍布残肢碎骸，血渍污液，甚是触目惊心；又且伤害许多无辜性命，有失朝廷仁化之道。

恳请仙长施法，一力救之！”

“虽然‘眉山四鬼’妖术不能害人，但却足以误人。

这些或伤或残的太监宫女倘不及时施救，只怕半个时辰过后便将危及终身矣！”

陈抟单掌当胸答道，“然道心无处不慈悲，便是陛下不言，贫道亦当施法相救也！”

语毕，轻轻一挥棕拂，断喝一声：“起！”

但见遍地残肢碎骸竟如活物一般，骨碌碌的由四面八方滚作一处，重新复合成人的形状，就连被斩作十七八块仅剩下一颗囫囵脑袋的小耗子，也全身复原如初。

大家死去活来，伤而复愈，一个个或站或坐，俱各惊讶不已，相互打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小耗子双手扶着脑袋，懵里懵懂的走至赵祯曹后脚前跪下，颤声说道：“启禀陛下，奴婢方才奉旨传命都知王守忠引兵前来护驾，回来时候竟然恍惚一梦，梦见一口咬住了陛下的脖颈，又梦见浑身被斩作了十七八块……乞请陛下严惩奴婢妄梦之罪！”

一众太监宫女连同王其金、王其银等人闻言，俱各忍禁不住的咯咯哄笑了起来。

赵祯又想发怒，又想发笑，刚欲开言，曹后已是挺身站出，厉声喝道：“尔等方才中人妖术，被驱前来厮杀搏斗，秽乱宫廷，危害陛下；此刻妖法已破，贼人逃去，陛下亦幸身安无恙。

除去本殿侍从之外，余人还不快快退出；滞留这里，莫非尚待追责问罪，斧刀加于颈间耶？”

众人登时吓得止笑噤声，控身躬背，灰溜溜的依序退出；便是中和殿值夜的太监宫女们亦各屏息噤声，在小耗子的指挥下，蹑手蹑脚的收拾整理着宫内宫外地上的杂物。

陈抟挥臂张开袍袖，但见宫墙上的雄鸡连同林梢间的红日，复又一一飞回袖内，原来皆由黄纸剪成，形神意象俱各栩栩如生，而惨淡的月色下，天光则依旧复于晦暗。

赵祯见状不觉暗暗称奇不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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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名宫女擎烛出来，默不言声的分立四围；荧荧烛光下面，曹后略略理发整衣，欠身问道：“仙长，方才众人俱为妖术所惑，皆欲危害陛下；而那些原本守于本宫的太监宫女则始终坚守如旧，不为迷惑。

不知此中有何深意？”

陈抟抚须笑曰：“无他，此乃娘娘在各人额前所点朱砂之故也！”

赵祯致谢完毕，正欲邀请陈抟入殿，详询国之休祚，前途否泰，却听陈抟正色言道：“目今陛下劫星已退，且请善保龙体，慎处国政，他日有缘，自有再会之时！”

言讫竟而倏然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