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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熙二年三月二十七日,我们离开了西江苗寨。
路上我问律依:”
镜湖中水那么浑浊,不像镜子,为何苗人称为镜湖”
律依说:”
啊,大人讲过,什么万事如热时炎如水中月,如水中泡如镜中像。”
沈曜说:”
进入湖是水中泡,前尘往事是镜中像。
倒很得当。”
律依说:”
哎呀,我从小听到大,才晓得是这个意思。”
来时两人行色匆匆,时时警惕;去时两大一小不疾不徐,就这样说说笑笑。
律依常飘在我们前面,我夸她:“你的轻功在中原肯定是第一流的。”
她笑起来:“舅舅不要骗我。”
沈曜便说:“他都不会武功。
律依,你不要信他乱哄你。”
回程心境不同,所见景致也大不相同。
一连五天莽莽森林遮天蔽日,我去解手遇异兽出没。
回来我与沈曜比划:“那大蛇通体土黄,头上有两个一寸长的角。”
律依说:“舅舅少见多怪,那是角蝰,偶尔跑进寨子来,通常不咬人的。”
沈曜说:“噢,是角蝰啊。”
律依强调:“有我指点,沿途奇趣多多的。”
我与沈曜连连点头,诺诺称“是”
。
又行五日,有嶙峋巨石绵延数里,不见活物。
律依说:“走得好烦闷呀。”
蹲在地上耍赖。
我和沈曜打个眼色,同时冲上去一人提起她一只小手,让她凌空打秋千,她惊叫一声便乐得咯咯直笑,边笑边说:“啊,不荡了,我接着走。”
到第十二日天渐闻人声。
官道远远出现,我暗自松口气。
沈曜他却有一丝郁郁神色。
我问:“你莫非想念苗域风光?”
他一笑,说别的:“苗域与世隔绝,不止屡屡被外界谬传,而且依你我亲眼所见,穆宗收在《大诏令集》中那个给苗人下的敕也无人理会。
若官道能通到寨子里去,再派人管辖,那些苗人才会服中原教化,做一方顺民。”
我驳他:“你这想法未免蛮横。”
又忆起他奔波千里,到底辛苦。
刚要转圜,他却往官道正中央一站,对过来的骡马队伍说:“停一停,搭三个人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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